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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枪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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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卷:尽掘五金 熔犁铸剑_第九章:小道自符箓府而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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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之时,便是破晓。远方天地青山一线处一层濛白嵌着金边,彻夜未眠的侯煦缓缓睁开眼,看着东西朝向的窗沿投射而进的光芒支着大腿站起身,浑身筋骨咯咯作响。

这夜夜笙歌的暖香阁每日也只有日出东方的此时才没了那股世俗气息,可到底是个烟花之地,没能清静半刻,单薄的屏风外便传来急促脚步和男女笑声,侯煦轻步起身,先把那盆污浊凉透的水倒进窗边树立的芦荟景栽中,后又取下窗边系着铜铃的绳索。刚做完,屏风外便传来芸儿刚款身起床的慵懒之声问道:“公子可要梳洗一番?”

侯煦推开屏风摇了摇头,已经梳妆妥当的芸儿虽是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可比起昨日初逢时的殷情拉拢却牵强的多。侯煦不敢自夸自己是玲珑心窍,可混迹这么多年早已成人精,无非是自己昨夜没有上楼找一位情投意合的妙人同床共枕大战个三百回合,连累这位迎客的小花倌被克扣了不少银钱,可能心里还腹诽几句他这个打扮寒酸的乡巴佬把青楼当客栈,胯下那根东西铁定是废了的出气话。

侯煦心思千回百转,表面安然以笑礼之,还真没什么不满。

妓女之情在床上,戏子之义在台庭,当真的才是真傻;天下熙攘皆为名利,更何况是这年轻轻轻就注定得靠卖笑卖皮囊谋生的女子,得几分甜头出几分力,这才叫精明。

很显然,侯煦昨日那块银子的情分已经挥霍没了。

还好这些年市井冷眼没浅尝,相比幼时遇到的那些腌臜这暖香阁的待客之道已经算厚道了,侯煦也就不吝啬兜里银两,掏出最沉的那块半斤银递给她道:“连日车马奔波,听乏了淑凰姑娘的曲儿不想竟然睡着了,可惜咯!”

芸儿眉宇月牙弯弯,露出皎白牙尖笑道:“公子若是觉得可惜,大可在住一个晚上,定叫公子乘兴而来得兴而归。”

侯煦抬手摆道:“使不得,若是在住一个晚上就得端个破碗回去咯。”

提起缝了无数补丁的行囊,侯煦欠身道:“姑娘就此别过了,等下次来姑苏城一定拜会。”

芸儿送客至暖香阁门前,施礼万福。

出了暖香阁,侯煦缓步走出清晨空荡荡的彩栏勾坊。过了三条街,瞧见好几队身披铁甲的持戈护卫往南北两边的城门跑去。

侯煦又七拐八绕了了数条街道,确定没有尾巴后转到姑苏城中的早市里,要了二两江南这边特有的春哨面,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一叶知秋,单看这帮气势威武不凡的甲士便能知晓姑苏城主慕容抚胥的才能。

广陵道慕容氏,这代宗室兄弟两人都不是平庸之辈,掌管一族的嫡长子慕容抚誉还身任广陵道节度使,执一州政令,功绩赫赫,若非在朝中没有可直插云霄的靠山,早就能入阁做朝下臣。而次子慕容抚胥虽说毁誉参半,被江南这边的清流士子没少戳脊梁骨,可治军却是一把好手,广陵道内贼匪无踪,被其剿杀的一干二净,本人更是生罡境的高手,姑苏城里没少传出他这位城主大人赤手双拳搏杀山中虎豹的事迹,若单是如此,侯煦还真没放在心上。

真正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当今天子登基之后血洗皇朝内的世族,使得人人自危,这对兄弟当机立断,一人将家中子嗣送往京畿长安天子脚下做笼中鸟,一人更心狠手辣,两个儿子俱死在慕容府中,虎毒尚不食子,慕容兄弟倒好,一杀还要成双,这份隐忍到比壮士断腕还要酷烈的心性世间少有。侯煦即便见多了手足相残母女相妒,初次听闻后仍旧膛目结舌,差点就要下跪膜拜了。

总之,让他俩盯上,可没好果子吃。

侯煦喝尽面汤,桃花眸子透着阴沉,心中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

……

姑苏城东边,河道纵横,故有名贯广陵道的二十四座拱桥坐落其中,被江南士子称做二十四桥明月夜,景色自然也是江南这边独到的小桥流水,青蓑斜雨,意境十足。

侯煦填饱了肚子后,一路漫步走到其中的一座红苕桥下,水流潺潺,几座乌蓬摇橹,不乏长袖翩然的书生在桥上舟上赏景作赋,落到侯煦眼里就是矫情的卖弄学识,无趣的很。

桥砖上刻满了诗词赋曲和各式取巧门道的题名,大多都是寄志之说,虽没到江南的梅雨时节,已有许多或踌躇满志或功成名就的士子扎堆阔论,一身不起眼的侯煦反而成了另类。

一名船夫正撑橹过桥洞,船头站立着几位携家眷游河道的名士,皆是腰悬玉坠配镶珠宝剑,身后还有几名以薄纱蒙面的婀娜佳人。

两名稚童在不算宽敞的乌蓬船上嬉戏打闹,也不惧水,过桥洞时新奇发现桥洞下几只白羽雀的筑巢,指指点点,捞起水面浮萍边的鹅卵石朝着鸟巢掷去,似乎想要砸下几颗鸟蛋,心性顽劣。母雀啄虫归巢,差点被一颗石子砸中,在空中盘旋一圈,掉下几根毛羽,见到泥草筑成的巢穴被石子砸的摇摇欲坠,顾不得嘴上的青虫,喳喳鸣啭,巢中亦是回应起雀鸣之声。

几名轻纱素衣的女子都已作人妇,在家中是红袖添香,出了门更是得给夫君长脸,一心一意的取盏煮茶,视之不见。而船头的几名士子则高谈天下,不时蹦出几个皇朝内声震寰宇的名字,更不会去管孩童的自娱自乐。

侯煦淡然望了一眼,看到鸟巢摇摇欲坠,即将倾覆落水,心里骂了声熊孩子刚想过桥,就听到桥另一边高呼一声道:“不可!”

侯煦诧异望去,鸟巢连着里面几只羽翼未生的幼雀刚好落下,一纶冠道士身姿飘逸,脚下生风,一脚踏在桥石柱上腾空而起,惹得红苕桥上的诸人为之侧目。

一身淡白宽袖的道士如同蜻蜓点水,脚尖轻点水面,践出水花涟漪,踏萍而飞,双手扯着袖袍接过一窝幼雀后立足乌蓬之上,使得小舟左右摇晃,刚刚拿石头砸鸟巢的稚童险些被颠下水去,还好被眼疾手快的船夫拉住。

救下一窝幼雀的道士转过身,看模样便知年纪不大,唇红齿白相貌俊秀,一副与人为善的驯良面相。他微微低头,纶巾随风飘动,对着惊魂未定的孩童歉意一笑,刚要开口却被船头孩童的父亲怒目道:“何方道士!险些致人落水,不怕上衙门么?”

还在乌蓬上的小道士笑意不减,一手撑着宽厚袖袍揣着几只幼雀,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捻出个道家清灵的手势点颌回道:“小道来自长安符箓府。”

侯煦听的真切,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便要掏出行囊里那杆飞翼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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