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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枪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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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卷:尽掘五金 熔犁铸剑_第三十九章:收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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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不堪的廖经纬望着随荀鹤闲指尖轻点甩出的最后一纸符咒,一脸惊惧,可见这张黄纸并没脱褪符胆幻化出五行奇兽,惊疑之间还带着一丝恼怒。

旁人不得见,可修道多年的他如何看不见这江淮山壁的灵气以一种海纳归川之势纷纷聚于荀鹤闲身边,而闭目入定参悟的荀鹤闲纹丝未动,连眼皮都未抬起过一次,仿佛视他如无物。

在空中自行画圆的黄纸沿着轨迹飘然转动,空灵飘渺,让人心境祥和。

廖经纬几乎是将目光从黄纸处硬生生拔出,怒极反笑道:“好一个符箓府小真人,莫非老夫手段还不足以入你法眼?这性命攸关之际还敢神游万里,借道爷之手锤炼自身道心?”

身后生出赤色烟云的荀鹤闲盘腿而坐,双脚离壁,就这么空坐在山壁旁边,风骤起,一缕阳光穿透云海直射他身,衬托如天人之姿。

大道不拒于有形无形,物物皆含道性,有即无,无即有。天地未分,混混沌沌,阴阳未分;偶感而动,一惊一跳,乃生灵觉。

荀鹤闲体内自成景象,丹田发出金芒万丈,无语而有声。

这段天下习道之人皆读过的《道德经》前篇一言,被他默念数遍,上古真人曾有言:无何有之乡?一阴一阳谓之道,无形无相无心怅。

他生于何处?死又归往哪里?

在山上无忧无虑过了二十年的荀鹤闲不知为何想到这个问题,身姿开始轻微摇晃。

本想着趁机出手的廖经纬刚一动步,瞧到后又缩回脚步,看着原先以自身做海眼吸纳这周边数里氤氲灵气的荀鹤闲不但没有百尺阑干在进一步,明悟道心,铸就道果。反被自己所求所得所误,致使与先前一派风和日丽波澜不惊的灵气断了神识连接,拥挤不堪却又被圈与荀鹤闲身体四周的灵气便开始互相碰撞,不时传出如雷霆现九天的音浪,震耳欲聋。

廖经纬哈哈大笑,一时竟是幸灾乐祸的笑出眼泪,原本就上不了台面的面容半是黑灰半是血污,狰狞的像是九幽之下的恶鬼,指着摇晃愈演愈烈的荀鹤闲道:“哈哈哈,神识入体内窥丹田,反倒因为心思不纯生出瑕念,你真当自己能一人凌驾天下前人圣贤之上,仗着自己卦象地复雷的一阳鸿钧之芽镇压采石矶足有数万石的浓郁灵气?”

廖经纬盘膝而坐,交手至今,他已摸清楚了荀鹤闲的底细,能让天下修道之人眼红,年纪轻轻有如此境界原本就不寻常,在荀鹤闲顿悟明道之时他甚至敢拿自己性命担保这个小道士是道家四十九种道象衍出的赤灵体,即使不修道也能勾动天下火精,出生便远胜常人苦修一甲子。

他廖经纬既然堕入歪门,吃尽苦头,对荀鹤闲这天之娇宠有嫉妒,有怨恨,眼看他便要走火入魔,稍有不慎稳固不住道心便要被轻如白羽落如山峦的万石灵气辗轧的肉体灵识俱为灰烟,不隔岸观火等着一出好戏,难道还要去替他解围不成?

道家六境,叩宫为先。只要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灵气流动,便算踏进修道之门,等能吐纳天地灵气淬炼自己上中下三口丹田,种上那颗能延年益寿的黄芽,便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黄芽萌动,至微至细,虽然弱小,可蕴藏无限生机,而十之八九就要死在自己手上的荀鹤闲的黄芽却从冒出芽尖时就已茁壮,等到功德圆满时的道果自然也比其他的更为盛实。

只是怕等不到那天了。

廖经纬嘴角都要咧到耳垂。

黄芽埋在的丹田,顾名思义、养丹之土地,生丹之田地,和武夫在脏腑下的丹田又有歧义,道家所说的丹田分为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在泥丸宫,眉心入内三寸之地,修道之人感受天地之间的灵气便由此而悟,又名太微宫。中丹田在肾上入内四寸,黄芽种植之地,养丹之所,元神所寄之处,最为重要。下丹田在脐下两寸,人身之精皆有此发,武夫所谓的丹田之处便是在此。这也是为何道家六境若以循规蹈矩和武修相提并论,必是道家技高一筹。

只要荀鹤闲周身灵气因为找不到栖身之所,自然同源相吸涌入他体内三处丹田内,不堪负重下丹田炸裂后不光此生修行无望,生机同样也断绝。

荀鹤闲扣心自问数遍,越发迷茫。

他以前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因为上面有无数师兄师伯为他指路,符箓府里的宏观道场里更有供人膜拜的三清道尊,有景色秀美好玩耍的青山绿水,还有见他如见同类的仙鹤灵禽。

他从不需要多想什么。

那日他捧起搁浅在岸的锦鳞,完全是应心而起,没有什么杂念就放归水泽。在皇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师傅对他点了点头,说他与这鱼有缘。

可当他又一次救下一只深陷蛛网的飞虫时,他师傅却绷着一张脸,双手藏袖冲他摇头,说他这是在杀生。

他不解,师傅抽出一指,指了指蛛网上面藏伏的蜘蛛道:道分阴阳,自成周天,一轮一轮,周而复始;才有了这天下,才有了这人间。春发夏盛秋肃冬杀,俱有定数,我辈道人只可远观,不可近身其中。

那时还一身孩子气的他鼓起两个腮帮子,赌气又问:可我却救了这只小飞虫,难道师傅之前所说救生灵一命,胜修德百年是错的么?

贵为一国天师的周亭晔那时还未双鬓生白,轻抚他的脑袋,和蔼反问道:你可知道这飞虫活不了半旬时日,就会死,会归于尘泥,就像人生前不论高低贵贱,终究会归于平静,尘归尘,土归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虫孑一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那时他听不懂,只是死僵着故意顶话,胡搅蛮缠道:那人活着是为什么,反正早晚都要死,干脆大家就躺着什么都不要做好了。

他的师傅,大殷皇朝的国师用指尖划出个圆,耐心道:人会留下子嗣血脉相传又是百年香火,春分时播种谷物稻草便又是一季丰收,明年这个时候山里的飞虫又会出来在你耳边聒噪,这便是万物轮回,大道循规自成方圆,活着就是为了一个道、一个理。

他懂了,原来活着就是最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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