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给周阿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去同学家里了,随后自拍了一张发进舍群里@了区均北。
照骗里是个萌妹,青木灰色的短卷发遮挡了下颌角,妆容将五官修饰柔和,加上微微挑眉不露齿笑——啊,这是个萌妹。
区均北千恩万谢地存了图。
宁则从公交车站的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网纱长裙,再次确认了自己要乘坐的公交车(3路),以及目的地(第一小学站)。
宁则提着个包到了县一小。
校门早已翻新过数次,但巨大的“溯山县第一小学”几个字仍被钢材支撑着立在校门上,在阳光照耀下投下阴影,宁则曾数次走过那片阴影。
宁则正想进门,却被围墙上的宣传栏吸引住了目光。
列着优秀毕业生名单的巨幅红底海报,被一幅宣传海报遮挡了一部分,主题是:能够终结校园暴力的只有勇敢。
看到这种煽情的语句宁则笑了,他甚至想把做这幅海报的人拉出来问问:我还不够勇敢吗?我没有反抗吗?
他已经做到了一个有法律意识的孩子能够做到的直接的反抗了,但是最终如何?
宁则曾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遭遇校园霸凌,明明他并不软弱也并不低劣,他甚至比他们大多数人要优秀……为何刀不挥向最弱者而是他?
后来他懂了,他遭遇的暴力本质不是欺凌弱小,而是排除异己。
而能对抗暴力的不是勇敢,是暴力,还有阶级。
宁则再一次跨过那几个字投下的淡淡阴影,保安亭的值班人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教学楼早已推倒重建,找不到一丝以前的痕迹,田径场旁的那棵榕树还在,他曾经在这里重重的摔了一跤,独自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去校医室——事实上,“陪同学去校医室”是个非常好的旷课理由,然而他的同学们宁愿上课都不想和他在一块儿。
宁则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语音:“小姐姐,你过来好吗?”
很快,那边回:“在哪?”
宁则到校门等,看到一个匆匆跑来的身影时,宁则招了招手,张任锐扑过来,抱住了他。
“怎么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宁则有点儿意外。
“我很想你。”他说。
“我也是。”他先说了宁则才意识到,自己也挺想他的。
“走吧,”张任锐改为牵住他的手,“我带你去找住宿的地方……呆在这儿干嘛,又没什么好看的。”
宁则跟着他又一次跨过那几个字投下的阴影,走出校门。
“我本来以为,我来到这儿会恨不得把欺负过我的人揪出来打一顿呢,”宁则突然感慨,“可我居然忘了,我忘记他们的长相和名字,连他们是怎么欺辱我都印象模糊……我记得清的只有‘我被他们欺负过’这件事,和当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
“他们都是垃圾。”包括当时的我。张任锐骂了一句。
“所以他们排挤我,”宁则算是同意他的说法,握紧了他的手,“我记得,当时有个人因为其他人说他喜欢我,他为了证明自己和垃圾们是共同体、和我不同,毫无征兆地对走在回家路上的我进行了殴打。”
“你别说了……”张任锐咬着牙,眼眶发红。他知道的细节比宁则清楚得多,他甚至记得当天参与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和长相,身为另一个当事人,他同样怨恨他们。
宁则低着头继续讲述:“这种事情还挺多的,甚至有个女生,她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和男生一样吧,几乎参与了每一场……”
“够了,”张任锐把宁则抱住,用力得手都在颤抖,“对不起……”
他作为始作俑者而道歉,但宁则却以为他在自责,“我理解你,当初你要是敢公然支持我,哪怕是对他们的作为表现出一点不满,就会被他们归成我的同类,你没有站出来无可厚非。”
“不是你的错。”宁则说。
张任锐仍抱着他,力道分毫不减。
“你这样抱着一个萌妹,不怕把人勒死吗?”
张任锐终于放开宁则,宁则整了整有些歪的假发,牵住对方的手,跟着他走。
张任锐找了个比较正经没有藏有某些窝点的宾馆,想身份证帮宁则办住宿,前台却说谁住谁登记,住几个登几张,宁则只好拿出了身份证。
“男?”前台大姐瞪大了眼看宁则。
宁则只得摘下假发,说,“男。”
张任锐和他一起进房间放行李,张任锐忍不住问:“你是怎么上车的?不用人脸识别吗?”
“我直接走的人工通道。”宁则对着镜子,重新调整了假发。
“也是这样?”张任锐做了个拽头发的动作。
“他怀疑我的性别,那我也只能摘啰。”
“好吧……”
其实今天买的票比较早,宁则本可以拿他化妆的时间来睡觉,但他像是怄气似的,一定要穿着女装踏入这个地方。
张任锐坐在床边等宁则整理仪容,顺手打开手机,QQ还保留在空间动态的界面,他出门前给宁则的自拍点了个赞。很奇怪,这回并没有出现“来去之间”这个id。
“来去之间居然没给你点赞。”
“哎呀手机没带……”宁则脱口而出,差点把不带旧手机的理由都说了。
宁则整理假发刘海的手顿住了,怎么办?怎么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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