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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枪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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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卷:尽掘五金 熔犁铸剑_第四十九章:不归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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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心自问,侯煦除了在江淮边上对叶蝶兰哪次见死不救有些愧疚,自认没有对不起纳川镖局的地方,身边这南夷汉子如视贼寇的态度让侯煦很不爽,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侯煦?

出乎他意料,楚昱这些天第一次主动开口,目光扫了一眼侯煦就连睡觉都要枕在脑袋下的破旧行囊,淡然问道:“宣武王府,荒古狴鹫,飞翼骑枪,你这里面装的就是那杆枪吧。”

侯煦转过头,默不作声。

楚昱自讨无趣,见状也不多说,手往外一洒,那只在侯煦看来呆头呆脑的白羽青头鸮便振翅一飞,朝着远处逐渐现出轮廓的关隘掠去。

随着镖队离龙阙关越来越近,那座曾经挡下南夷数万众的百年城墙,也触手可及。

广陵道是慕容氏的禁脔不假,毕竟慕容氏在这一道州郡祖祖辈辈经营了数百年,往上数三朝,不乏入朝拜将封相的俊才,可广陵道不光只有慕容氏。

就像一块再大的可口糕点,一姓一族想要独吞,提防不住众人的虎视眈眈,天底下只听说过成人之美的好事,可没有独享其成的美事。

龙阙关的守关将尉姜晏,广陵道姜氏的偏房庶子,既不是嫡出亦不是长子,家族自然不会委以重任,好在姜晏自己算是争气,十年前负气只身一人走出自家那座书香门第,到了南境连空气中都是腥味的边塞上,出生入死十年,这才混上了皇朝七品戍边都尉。

大殷皇朝重文轻武,相同品级文压武半头,而且这些年皇朝周边战事俱减,几个有头有脸的名号将军席位都被老头子占着,不复大殷开国时堂下将军皆黑鬓的景象。

而且就姜晏这个戍边都尉,皇朝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七品杂号武职,半桶水的斤两,糊弄糊弄老百姓还成,家中稍有些底蕴的士子就算没有功名在身,也能傲气的拿鼻孔看待这种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

这些天在马车里静养的叶阑脸色红润了不少,跳下马车看着龙阙关的牌匾嘴角上扬,像是想起某些往事。

离着关口城郭还有几里地时,三骑便朝着纳川镖局飞马奔驰。

为首的汉子一身精致的鳞铁甲胄,身后大氅随风而扬,没带头盔,露出一张不修边幅的粗犷面庞,远远看到纳川镖局酒红色的镖旗后,又是一阵扬鞭策马,加快了速度过来。

叶阑不顾叶蝶兰的阻拦,手里揣着红顶盖子加封的一小缸酒强行上马,单骑出伍与那三骑撞面。

侯煦以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见旁边的楚昱气定神闲,他也就闭目合身,躺在货物箱子上面,一只手枕着脑袋,而侧向楚昱的左手则平放在箱上,叮咚叮咚敲打出沉闷回响。

“叶阑,答应老子的秦淮大曲呢!”

从龙阙关策马而出的打头那人,提住缰绳,停在了叶阑身边,两人刚好擦肩以对。

“晏子,你小子不在南疆多挣些军功,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养老?”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叶阑单臂挽起的酒缸被他手肘一顶,脱手而出,笑到合不拢嘴的粗犷汉子双手揽月,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一小缸价值五十两的秦淮大曲,骂道:“你他娘的小心点,老子这些天扳着指头算日子,就等着这酒就肉吃,你要是敢给我打了,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纳川镖局别说一车,就连一个人都休想从老子的龙阙关出去!”

叶阑笑骂道:“臭小子,还以前那油盐不进的臭脾气,为了十几颗人头的军功敢跟将军吹胡子瞪眼。”

两人马头临近,胳膊对胳膊狠狠一撞,故意流转出些许罡气的叶阑毫无疑问占了上分,胡子拉碴一大把的汉子倒吸一口凉气,就要在张嘴大骂,结果被叶阑按着酒缸凑到他鼻下,即便以泥陶封顶还是挡不住酒香溢出,转而汉子就是一副陶醉面容,哪还顾得上还嘴。

叶蝶兰身姿灵跃,翻下马背,柔声喊了句:“姜叔叔好。”

名叫姜晏的龙阙关守将挥手打起招呼,不少纳川镖局的熟面孔也一一抱拳问候。

看到和侯煦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楚昱后,从见到叶阑起就一直挂着笑容的姜晏为之正色几分,毕恭毕敬的行了大殷军礼,右手握拳置于胸前道:“见过楚大哥!”

楚昱跳下马车,和姜晏如同叶阑一样拳对拳碰了一下。

侯煦这才长出口气,这一路上总算顺了一次。

有了姜晏带头,纳川镖队毫无阻碍的入了龙阙关。

龙阙关说是关隘要道,其实已经与一般小镇无异,镇守此地的戍卒大多都拖家带口,居住于此的自然也都是军户。

侯煦和几个镖众入了关后,便赶忙卸载货物,让一路上也没少吃苦头的马驹歇息一阵。纳川镖局分工明确,该去打水的打水,该卸货的卸货,这里是从广陵道入南康道的唯一通路,关镇里的百姓也早已见惯,不过看到镖队是都尉大人亲自领进关的,镇中唯一一处井口的小贩也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每桶水只收了一文钱。

叶阑伤势未愈,姜晏看到后叹了声气。他们是在战场上能托付性命的袍泽之义,又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利汉子,一声叹息便能胜过所有嘘寒问暖。

“现在镖也这么难走?”

姜晏遣去身后侍从,一手抱着秦淮大曲,一手本想揽住叶阑肩膀,可看到他肩上伤势,抬起的手臂空悬好一阵,才轻轻落下,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底下哪有容易的事。你呢?这么多年也没回家去看上一眼?”

姜晏打了个哈哈,像他这种生死都看淡的汉子不论说起什么总是能一笑带过,一手抱酒,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放在腰间束带的剑柄处,轻描淡写道:“两年前我爹死了,那时我还在南疆大营,没来得及回去看过一眼,你也知道我家家风,不孝的帽子算是扣死了,这两年倒是有机会回去,但想想算了,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也只是个有辱家门的偏房庶子。”

姜晏举起扶着剑柄的手,搓了搓层次不齐的胡渣,仿佛再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叶阑听后心中也莫名烦躁,想想这一趟南行再也不能回广陵道,物伤其类;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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